突然下起了小雨。同事打開窗，空氣中氤氳的清新的泥土香撲面而來。聞著氣味，不由自主地走到窗邊，放眼望去，密集的雨滴早已把車龍水馬的路面淋濕，下班的人們急匆匆地穿行在馬路上，薄薄的霧氣在細雨中繚繞升起，盤旋在半空中慢慢地消失不見。傍晚的燈光弱弱的照在路面上，形成一個亮亮的圈，偶爾一輛自行車軋過，打破了平靜，宛如在平靜的湖面上投進一顆石子，泛起圈圈漣漪。

　站在樓上，看著窗外的風景，不由得想起了卞之琳的《斷章》，“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總有那么一個時刻，自己成了別人的風景，別人進入了自己的夢，下一個滄桑輪回的盡頭，不知自己裝飾了誰的夢。李商隱的《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明月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在現實生活中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的某個場景讓自己似曾過往，有時忽然感覺自己在輪回和涅槃。 《斷章》讓人看到了別人眼中的自己、物化的自己，《錦瑟》讓人看到了夢里的自己、過往的自己、另一個自己。

　生活在于覺、在于品、在于悟。人生不過幾十載，繁忙之余，抽出點時間，去感受一下自然，感受一下世間，這自然并不非要去山中求索，這世間并不是要去世外桃源。走在上班的路上，放緩匆忙的腳步，看看他人行跡；收起手頭繁忙的工作，走到窗口，抬頭看看被自己漠視的天空以及窗外的風景；夜深人靜時，看一本古籍，了解些歷史的典故……如此這般，想必再躁動的心情會安靜幾分——即便只是一剎那，而我們所得到的卻是豐富的精神收獲。

　靜靜回想，幸運安詳。又一年，細雨春風。

□寧德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