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春天里最喜歡玩的游戲是戴著“柳條帽”學做解放軍。
在小河邊的柳樹上用削筆刀割幾根細柳條,根據自己小腦袋的大小圈成一個圓,接頭處用線縛住,一只“柳條帽”就大功告成了。把“柳條帽”往頭上一扣,手握一把早已玩得黑乎乎的木頭手槍,嘴里一聲喊“沖啊”,儼然成了一個小“解放軍”了。
我們“沖”向金色海洋般的油菜地,玩從油菜地這頭的小溝鉆到長長的那頭的“偷襲”游戲,誰先到為勝。勝者為王,王者可以刮其他伙伴每人三下鼻子。一隊伙伴里,國慶長得最結實,力氣最大,自然他一直為王。他手腳并用,鉆得快,兩個手上沾滿了飄落的油菜花瓣和油菜地里漿麥草的汁液,兩種汁液混合后幾乎成了墨汁,我們的鼻子就被國慶刮得全黑乎乎的,像煤礦里的工人。
我們玩在同一時間看誰活捉的“敵人”(小蜜蜂)多,多者為王。我們在油菜上采一些大而綠的葉子,裝入衣袋。蜜蜂“嗡嗡嗡”地在采蜜,我們的左右手里各捏著一張油菜葉,對準了采蜜的蜂兒拍去。我們把拍住的蜜蜂裝入白瓶子里,瓶口蓋上一張油菜葉,用一根牛皮筋箍住,蜜蜂在瓶子里亂撞亂叫。約半小時,“元帥”國慶下令“停”。我們就跟著他來到一條干凈的田埂上,坐下來清點“戰利品”。這下輪到我勝出了。我有逮蜜蜂的寶貴經驗:你不要去逮躲在花朵上采蜜的蜜蜂,蜜蜂眼尖,你的雙手還沒全伸出去,蜜蜂十有八九就逃之夭夭了,你要逮將停而未停穩在花朵上的蜜蜂,這樣往往是一拍一個準兒。評完王者,我們再把蜜蜂放飛。
我們“沖”向陸家、邱家等屋后去爬竿,第一名的,過會兒去田野、河灘邊割羊草時,每人都要拔給他兩把好草……
一轉眼,我已是爺爺輩的人了,春天里那個頭戴“柳條帽”,手握木頭槍,與一群小伙伴在村子的房前屋后、田間地頭沖沖殺殺的情景歷歷在目。
□馬雪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