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蔚藍天空下,涌動著金色的麥浪。當微風帶著收獲的味道,吹向我臉龐……”
很喜歡李健的這首《風吹麥浪》,聽著他輕愜隨意的大段大段哼鳴,那種遠離城市喧囂的清新質樸,總是把我帶回故鄉、帶回童年。回憶也像金色的麥浪一樣,在腦海里涌動翻過。
在故鄉那片平原土地上,此時正值麥子成熟,穗香飄飄。暖風輕拂著麥浪,黃澄澄、沉甸甸的麥穗不時地隨風點頭彎腰,成熟的氣息和豐收的味道撲面而來。她們像一個個穩重的姑娘,金色的秀發在閃閃的陽光下散發著光芒,等待著生命中最為輝煌而又最神圣的時刻。
遠遠望去,那是最美麗的風景。金燦燦的麥浪一波一波延伸向遠方,把大地和天空染成一片金黃,殷實、浩蕩、蓬勃;置身其中,伸手去觸摸麥穗,它特有的芬芳,能讓人醉倒在這片金色夢幻里,久久不能醒來。
夏日的微風里,那翻滾的麥浪,是綻放的豐收,更是父輩們綿延不息,辛勤勞作的舞臺。在這個舞臺上,我學會了腳踏實地的厚道,知道了付出才會有收獲的道理,也從父親口口聲聲的麥子“學問” 懂得高傲仰里,頭的麥穗只有一副空皮囊,而謙卑低頭的麥穗才有真重量的做人哲理。“地比天大,糧比金貴”,麥子熟時,割麥子便成了莊稼人的一件大事。那時收割機還沒走進地頭,割麥子全靠人工。往往提前好幾天,父親便開始把家里所有的鐮刀,都在磨刀石上,仔細地打磨一遍。還時不時地用大拇指在磨好的鐮刀刃上,橫著劃拉一下,試試刀刃是否鋒利。
常常天還未亮,父母就把我和哥哥叫醒,帶上鐮刀、干糧、水出發,做好“戰斗”一整天的準備。雖然只是六月初,但天氣已經很悶了,而且要穿上長袖,以防麥芒沾到皮膚上引起的刺撓。
一壟一壟的麥田,仿佛看不到頭。金色的麥浪,那時在我眼中并不是風景,更無心欣賞。父母在前面話都顧不上說,汗水淌過臉頰,彎著腰,熟練地手起刀落;我們在后面,一會直起腰來看看天,一會跑到樹蔭下喝點水,想盡辦法“磨洋工”。父親總會忍不住呵斥,但我們依然磨蹭,母親走過來,湊到耳朵邊說:“割完麥子,咱用麥子去鄰村果園換杏子吃。”此時,杏子的酸甜,便在心底蕩漾開來,我們仿佛被灌注了神奇的力量,舞起鐮刀,你追我趕。
那時,熱辣灼人的夏風里,田野里隨處可見老少彎腰割麥子的忙碌場景。大家熱火朝天地搶收,顆粒歸倉。幾天功夫,一望無際的麥浪,就變成了堆在大人小孩臉上的笑容。如今,各種型號的聯合收割機成了麥田的主角。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 的麥收場景似乎變了,但不變的是勞動的本質和豐收的喜悅。
雖然我遠離故鄉的沃土多年,一直在鋼筋水泥的都市里逐夢奮斗,但那片金色的麥浪,就像天上的一輪明月,永遠映在心上,令我心生踏實,倍感溫暖。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屬于自己的麥田,風吹麥浪,穗香飄飄,那里有童年,有親情,有故鄉……□馬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