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霞

小城有集，每月逢農歷初一和初六，商貿城老街從南到北就聚集了做各種生意的商販，他們多數是在固定的時間出現，在固定的老地方擺上自己要出售的商品，在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熱鬧的集市就拉開了序幕。

閑暇時，我喜歡到集市上去走一走，每次來到這里，我的嗅覺首先會被一股奇特的香味所吸引，追著香味的來源，就看到路邊一輛三輪上放著一臺小型磨香油的機器，攤主是位年近六十歲的老人，他也不吆喝，只是不斷給機器里添加芝麻，隨著那轉盤轉啊轉，香味幽幽飄遠，這就是最好的廣告了。老人已經在這里賣了近十年香油，我早已成為他的老顧客，香油、芝麻醬都是到這里來買，圖的是它味道純正，濃郁醇厚。

再往前走，路的兩邊都是咸菜、調味品，可謂應有盡有，我特別鐘愛那種自家腌的咸菜。在他們眼中，似乎百菜皆可腌，芥菜、辣椒、黃瓜、白菜、芹菜、豆角，就連我們平常買了要棄之的蘿卜櫻子，也能變成一種美味的咸菜。我記得有一年秋天回老家，看到奶奶也在腌咸菜，在一個刷洗干凈的壇子里，放一層薺菜疙瘩，撒一層鹽，再放菜，再放鹽，如此反復，直到那個胖胖的大壇子被裝滿。奶奶在做腌菜時，總是喜歡跟我念叨，以前人們到了冬天嚴寒的季節，除了大白菜之外，什么新鮮的蔬菜也買不到，能變著花樣吃咸菜就很不錯了，哪像現在啊，超市里一年四季都賣菜，這日子真是越過越好了。我回味著奶奶說過的話，順手就會買幾樣小咸菜，以前被奶奶在冬天當主菜的腌菜，如今放到早餐桌上，就著小米粥和饅頭，吃得津津有味。

集市上當然也賣新鮮的蔬菜，還有在水里活蹦亂跳的魚、蝦，整車拉來的水果，都是集市上必有的風景。比起在超市買東西，集市上更熱鬧一些，因為這里可以討價還價。更重要的是，那些剛剛被農民從地里挖出來、還帶著新鮮泥土的花生，你在超市里不容易買到吧？正因為這里的菜新鮮又便宜，所以才吸引了這么多人愿意趕集買菜。

不過，我來趕集，順便也是為了看花。因為每逢這一天，這里有半條街的地方都被賣花人占領了。這些品種不同、顏色各異的花，有的是從花卉種植基地拉來的，有的是花店的員工臨時在這里出個攤位。因為常來看花，我就連這些賣花人的面孔都看熟了。我最喜歡去一位大姐的攤位買花，她平時也是個上班族，下班之后喜歡蒔弄花草，尤其是養了好多多肉植物，家里放不下了，就出來賣幾盆，價格都比別家便宜，你買得多了，她時常還會再順帶多送一盆。我早就加了她的微信，在集市上買了她的花，回到家隨時可以跟她交流養花經，也許愛花的人心靈總是相通的，我們總是相談甚歡。

集市上還有人賣衣服，包括鞋子、襪子，還有床單、被罩，大部分東西都賣得很便宜。比如，有一次我花20元買了雙老布鞋，穿了兩三年也沒有穿壞；還有一次，我花50元就買了床上三件套。當時恰逢過年，圖它上面的圖案喜慶，回家鋪到床上，仿佛滿屋子都變得大紅大紫起來，兒子笑稱仿佛看到了以前農村的熱炕頭……

小城的集市不大，從南到北走一趟，被熱鬧的煙火氣包圍熏染一番，就算沒買東西也是一種收獲。畢竟，誰的生活里也不能只有琴棋書畫詩酒花，而那些凡俗生活所需要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集市上都能找得到。喧嘩的集市會讓人覺得日子充滿了生氣，抽出空閑，偶然到這里來“偷食一碗人間煙火”，也是一種別樣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