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福趙全洪
京杭運河德州段全長141公里,包括南運河與衛運河兩段。
其中,從第三店到四女寺水利工程樞紐為南運河段,長度為45公里,直線距離25公里;從四女寺水利工程樞紐至夏津縣師堤村為衛運河段,長度為96公里,直線距離64.5公里。其中夏津段34公里,直線距離19.5公里;武城段62公里,直線距離46公里。
衛運河德州段雖然沒有像南運河德州段那樣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但它是德州運河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
名字用了七十年
衛運河德州段的名稱不是很早就有,清代臨清以上至河南、山西的河段稱衛河;臨清至天津,包括德州境內夏津、武城、德城段全部叫作南運河。
衛運河的名字出現在1942年漳河于館陶入衛河之后。1946年3月1日,解放區冀南衛運河河務局成立,是最早使用衛運河名稱的單位。
雖說臨清以下至天津稱南運河是清代的事情,但世間萬物總是發展變化的,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隨著1958年四女寺水利樞紐工程的修建,國家也對南運河的南起點進行了重新界定,即以四女寺水利工程樞紐為界,向南至河北省館陶縣的徐萬倉段為衛運河,往北至天津則為南運河,同時還專門做了標志牌固定在節制閘上。
但需要注意的是,現在很多介紹京杭運河的書籍甚至是工具書,仍在沿襲臨清是南運河之南起點的說法。更有很多運河學者無視標識牌的存在,仍在錯誤地堅持過去的南運河說。
為降水速彎道多
衛運河德州段的河道和德州境內的南運河河道的特點是彎曲多,水利專家解釋,是根據“一彎抵三閘”的原理,為了降低水流速度而設計的。凡是彎折多的河道基本都是人工開挖的。
德州河道的彎曲是出名的,譬如城西楊家圈到耿李楊村之間16.5公里的河道,過去叫“九道彎”,現在人為此起了個好聽大氣的名字“九龍灣”。
衛運河段的彎比南運河段的彎還多還大。人們常常笑談的“三望蘇家樓”,那一段運河河道的彎曲程度應該說是運河之最。《姚端恪公外集》卷十四《舟行日記摘抄》中說:“自桑園至德州,數十里水路甚曲,每折一大彎,如弓字形,后舟方往,前舟似來,兩帆相向,呼聲可應,而中隔橫沙。去遂數里,舟子曰:‘御河十三站,道最迂曲。德州次之,故城為甚,諺所謂‘故城縣,一窩線’者也’。御河者,衛河也。源出河南衛輝縣百門泉西北,經臨清下直沽、天津海口入海,今運所從也。又曰:‘水性直下,則上游易涸,曲則遲留。故諺曰,三彎抵一閘’。臨清以下無閘,而此十三站水路最曲,開河者因地形之曲,以代閘也。又予記亡友魏子一言,漕河之不至淤者,以其曲曲則力專,不停泥沙,是亦或一道也”。
《故城縣志》也有康熙四十二年(1703)圣祖仁皇帝南巡閱視河工,回鑾由水路過故城運河,曾有“康熙三望蘇家樓”的記載。“鎮東三大曲處(鄭口以東武城蘇家樓附近三個大彎),每曲約十里,狹處不過數武,舟行至此,望武城蘇家樓,為‘頭望’;再行十里,仍歸故處(實際第二個彎處)望蘇家樓,為‘二望’;再行十里,仍歸故處(第三個彎處)蘇家樓猶在望中,故名‘三望’。”
《故城縣志·縣域圖》上清晰地標注著“頭望”、“二望”、“三望”處,以及“蘇家樓”的詳細位置。蘇家樓興建于清朝初年,其實是一座哨樓,坐落在村西頭,緊靠運河大堤。當時蘇氏家族修建這座樓,也是為了防匪防盜。小樓四面建有瞭望臺,晝夜有人駐守。白天從樓上可環視周圍七八里之外,夜晚有更夫巡邏,遇有盜匪來襲,鳴鑼敲鼓為號,以便主人和聚集來的村民共同抵抗應對匪徒的騷擾。
陳公堤旁地勢洼
衛運河德州段的另一特點是地勢低洼。
它的東面有一條宋代天禧四年(1020)人工修筑的“陳公堤”,這條堤修建時,黃河是在陳公堤以東位置,為了不讓黃河水西灌,宋代就在黃河西邊沿黃河修建了這樣一條數百里的陳公堤。堤防大體經今館陶往臨清、夏津、武城至德州南,沿黃河北岸向東北至渤海。
這條堤的作用是擋住泛濫的黃河水西流,但堤東行洪時黃河水會淤下來大量的泥沙,地面也就自然被逐漸抬高;由于黃河水流不到堤西,堤西的地面也就越來越洼,時間久了使得堤東堤西出現了高低懸殊。這就是夏津、武城、恩縣境內的白馬湖、蓮花池、恩縣大洼等水域形成的真正原因。
另外,從夏津到武城之間,歷史上還缺乏一條或幾條必要的減水河。譬如上游的張秋鎮,運河是與大清河相通的,一般運河出現水漲可通過大清河泄水;聊城段運河的減水河是徒駭河,臨清段運河的減水河是馬頰河,而夏津和武城兩縣則沒有,所以歷史上夏津、武城兩縣經常被水所淹也就是難以避免的了。
宋元明清多匪患
夏津至武城之間地勢最洼,最容易形成澇災,歷史上沿運河一線的村莊經常是一年四季白忙活,春種夏鋤秋不收,老百姓的日子大部分時間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所以這一帶就有成盜成匪的傳統。從大處說,宋元以后此地歷史上的農民起義、士兵嘩變層出不窮。從小處說,就是綹子、響馬或是小股盜匪神出鬼沒,老百姓很難過上安穩日子。
明代,朝鮮使者崔溥《漂海錄》記載:“明弘治元年(1488)三月十七日, 朝過鄭家口、晴, 河口鋪、陳家口鋪,至恩縣地方。過白馬河口鋪,又過下方遷無谷寺、河口鋪,至梁家莊驛,移棹過鐘閣,夕至故城縣前留泊。臣謂傅榮曰:‘今夜月白風便,何以不去?’ ‘你見此河中有漂尸三榮曰:個乎?’ ‘見之’。 ‘此皆盜殺之也。臣曰: 榮曰: 此方連遭兇歉,相率而為盜者多。又不知你等為漂流行李掃地,反以為異邦人必赍貴物,皆有欲利之心。又前路人煙鮮少,盜多肆行,故不去也。’ ‘我之此行,臣曰: 已遇寧波府之盜,平生不愿相逢者,盜也。’ ‘大抵中國人心,榮曰: 北方則強悍,南方則柔順。寧波之盜,江南人也,故雖或為盜,類皆劫而不殺人,你所以保其身也。此北方人,劫則必殺人,或置之溝壑,或漂之河海。今日所見漂尸,可知矣。’”
清嘉慶十九年(1814)八月二十五日,大理寺少卿、內閣學士、浙江嘉善人錢樾,因母憂回原籍守制,與家室乘船南上路過德州,來到離德州城五十里的高官廠(恩縣境內,也叫高官屯),就地方營房邊夜泊。晚上遭到六人以借盤纏為名的打劫,將船上的箱子打開,凡是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錢樾報告給山東巡撫,山東巡撫又寫了奏折,嘉慶皇帝作了批示,將德州知州徐霖、參將覃廷薦、把總王慶云革職,安排錢樾就近在臨清養病。錢樾病好后寫給嘉慶皇帝的奏折,意思是說我現在身體好了,多謝皇帝的關懷。嘉慶皇帝朱批曰:覽奏稍慰,“ 務擒此賊,以靖行旅”。
道光十四年(1834)十月初五日,廣東人劉光桐乘船從京城回老家,途徑直隸故城縣時遭遇了劫匪。劉光桐本人沒有受傷,全部經濟損失也不過400兩銀子,卻驚動了縣、府(州)、省三級政府,直至朝廷。
為了加強武城北部運河沿岸的社會治安,明清統治者沿運河兩岸建有墩臺,平時由駐軍輪守,負責緝捕盜賊,催趕漕船。還曾在離武城十八里的甲馬營村設置巡檢司、漕運所、水館驛等運河衙門。巡檢司是一級治安機構,先屬武德道,后屬東臨道。有記載可查,巡檢司和墩臺制度一直延續到民國之初。
縣城曾立河灘中
武城建縣于魏晉南北朝時期,有明確地址可考的縣城共三處。第一處為唐武城縣城,即現在河北省故城縣的祖楊莊附近。第二處是宋徽宗大觀二年(1108),運河西決淹沒武城縣城,遂將武城縣治由距老城五公里許之河西祖楊移至運河東岸,即武城老城鎮駐地。第三處即為1973年搬遷后的今武城縣城。
武城老城遺址緊靠運河河道,位于武城運河拱子橋以南的河灘之中,現在還能于河圈農田中分辨出來。老城的建制規模不大,南北1140米,東西800米,方圓近1平方公里。1959年還修建了150米長的煥光(武城)大橋,至今橫跨在大運河上。1963年的大澇,武城段運河泄洪能力不能滿足國家控制災情的需要。國務院同意水利部搬遷武城縣城,將老城城址辟為河道,縣治東遷20公里至舊城(古貝州、恩州治所)重建的計劃。1973年武城縣城開始遷建,除拆遷了老縣城外,還有14個村莊及21處揚水站也被拆遷,使武城段運河泄洪能力達到4000秒立方。一個具有近千年歷史的老縣城,變成了貫通南北的運河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