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燕
周末的夜晚,愛人,我,兒子,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邊吃邊聊。說到有趣之處,不時爆發出陣陣笑聲,惹得調皮的月光越過窗戶進來一探究竟。和諧、溫馨的氣氛像一團熱浪升騰、擴散,既而布滿空中,月色便融合在這充滿愛意的氛圍里。
晚飯后,愛人繼續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孩子安心學習。我洗涮完畢,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抬頭,看到窗外清澈明亮的新月,它也正在溫柔地望著我。驀然,我的思緒隨著皎潔的月光延伸到遠方,想到那年,那夜,那月……
年輕時,因為工作的原因,愛人和我經常分居兩地。他在外地工作,我在家一邊工作一邊帶孩子。白天,我讓孩子吃好喝好,送他去上學,然后再趕去上班。兒子放學早,“小飯桌”老師先接去。每當我上晚自習的時候,我就會把兒子從“小飯桌”接到我工作的學校,路上買點吃的。到學校后,娘兒倆在辦公室簡單地吃完。然后我去上自習,孩子在辦公室或者樓道里玩,等我放學回家。
記得有一次,白天下了大雪,因為晚上我上自習,所以我只能在孩子放學后把他接到單位。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可以回家了,可是孩子已經困得東倒西歪了。我輕輕地晃著孩子的身體,用手拍拍他的小臉蛋,對他說:“寶貝不困,咱們馬上回家,堅持一會兒。”孩子那時七八歲,很懂事。他一邊點頭一邊努力地睜大眼睛,向我證明他不困。聽話地配合著我,坐在自行車后座上回家。
一路上,我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和孩子說話,防止他睡著。偶爾抬頭望天,蒼茫的天空中,一輪圓月懸掛其中,它把清冷的光輝撒向大地。馬路兩旁昏黃的路燈發出慘淡的光。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刀割一般生疼。殘瘦的枯枝在風中搖曳。腳下的路,又硬又滑。我生怕一不小心連人帶車親吻大地,所以我小心翼翼地騎著自行車。見此情景,一起走的同事問我:“苦不苦?”我果斷地說:“不苦。”我想:說苦,別人幫不了。說不苦,給自己一些力量,咬緊牙關挺過去。
還有一次,夜里孩子發燒,我先給孩子試了體溫,好像是三十八攝氏度,接著我給孩子找出感冒藥,照顧他服下。然后給孩子采用物理降溫的方法。一個人爬上爬下,跑前跑后,忙活了很長時間,測一下體溫,一看略有下降,欣喜。然后繼續物理降溫。時間在我的辛苦服侍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等到孩子的體溫下降到37攝氏度左右,我才放下心來準備睡覺,那時已經是后半夜了。躺在床上,看窗外一勾殘月,像開放在幽藍夜空中的菊花瓣,散發出朦朧、柔弱的光。
……
撫今追昔,這些辛苦的往事都已經隨風而逝。通過我們不懈的努力,現在一家人團聚了,孩子長大了,日子也越來越好了。記得母親曾經說過——年輕吃苦不算苦,老來苦才是真正苦。是啊,年輕人在該奮斗的時候,不能選擇安逸。無論條件多么艱苦,道路多么難走,都要扛起責任的大旗,勇敢堅定地走下去。因為幸福是奮斗出來的。
夜深了,皎皎皓月高掛碧空,它發出柔和、清澈的光芒,像嬰兒嬌嫩的肌膚,又像一襲輕薄的白紗。愛人和兒子都進入了甜美的夢鄉,我躺在床上,一邊懷舊一邊遙望窗外明月,忽然想到“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這句詩。那年,那夜,那月已定格成我記憶天空中的亮麗風景線。月亮依舊,不同的是人的心境。“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逝去的已不可追回,未來一切都來得及去追求。想到這里,我心下又生希冀。不覺淺笑,安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