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壽烈士

每年清明節，人們自發地到冀魯邊區革命紀念館為英烈掃墓（資料圖）

李清壽，1917年出生于樂陵縣小許家村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小許家村位于鐵營大洼。在抗日戰爭時期，鐵營大洼（現鐵營鎮）位于陽信、慶云、樂陵三縣交界處，屬于陽信縣管轄。它是一個地勢比周圍低10米左右的小盆地，方圓幾十里，村莊稀落，大多是無邊無際的澇洼鹽堿地。這里的農民只耕種離村較近的土地，離村較遠的人們稱其為“荒場”。整個大洼是由許多荒場組成的。因洼中心有個較大的村叫鐵營，所以人們稱之為鐵營洼。李清壽的父親長年在外當長工，家里靠母親一人料理。他10歲上學，后因家中無力供給，僅讀了兩年書便輟學回家。家雖貧窮，但他自小疾惡如仇、愛憎分明。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暴發后，樂陵境內燃起了抗日的烽火。 1937年8月13日，中共樂陵中心縣委在黃夾鎮舉行了武裝起義。 1938年春，花園區區長李敬齋組織抗日武裝，19歲的李清壽報名參加，并擔任10余人的抗日游擊小組組長。參加革命后，他苦練殺敵本領，作戰勇猛，慣使雙槍，人送外號“神槍手”。他帶領游擊小組奮勇殺敵，曾經與陽信縣大隊配合，在西河崖村血戰400多日偽軍，并將病中的陽信縣抗日民主政府縣長武大風從槍林彈雨中背了出來。不久，李清壽的抗日游擊小組改編為冀魯邊三分區直屬第五小隊，到1941年初冬，五小隊已發展到50余人。從此，李清壽帶領大家采用游擊戰、麻雀戰戰術，在鐵營洼屢屢襲擊敵人，他百發百中的神槍本領讓敵人聞風喪膽。

  1943年2月2日下午，五小隊偵查員向李清壽報告，樂陵城附近有敵人活動，好幾輛汽車裝滿全副武裝的日軍開進城里。對這一情報，軍區派來的黃干事認為，日軍往樂陵增兵是為了保護其機關過春節。李清壽不同意這個判斷，他認為日軍好久沒有出來掃蕩，很可能籌備一次大的軍事行動，目標可能是鐵營洼。他主張把部隊拉到馬頰河以北的旮旯李村去宿營。兩人爭執起來。李清壽是個火性子，見說服不了黃干事，就要分開各干各的，遂帶一、三班于天黑時分趕到了旮旯李村。在村頭，李清壽讓兩個班長各帶一人進村找房子，并給戰士提出了遵守群眾紀律的要求，講著講著停了下來，他自我責備說：“我還讓同志們遵守紀律，而自己卻帶頭破壞紀律。因和黃干事意見不一致，就感情用事，黃干事軍事經驗不足，地理不熟，部隊如果受了損失，我自己就沒有責任嗎？ ”他立即把兩個班長找回來，冒著大雪連夜趕回鐵營洼，與黃干事他們匯合在一起。

  2月2日深夜，日軍調集了北至天津，南到濟南，西起津浦鐵路、東到沾化的約2萬人的兵力，動用了200余輛汽車，以“遠地奔襲、鐵壁合圍”的方式，撲向鐵營大洼。當時，駐扎在鐵營大洼的有正帶著手槍班在此檢查工作的三分區副司令員李永安，以及陽信縣縣長武大風率領的縣府機關和縣大隊，還有慶云縣大隊，五小隊和湖山小隊，大約400余人。

  2月3日，農歷臘月二十九，還有一天就是老百姓最看重的傳統節日春節了。這天黎明，雪停了，整個鐵營大洼大霧彌漫，槍聲突然從四面八方響起——敵人將鐵營大洼包圍了。李清壽一面派人通知陽信縣府和分區首長，一面集合隊伍去和縣大隊匯合。這時黃干事握著李清壽的手說：“老李，我錯了！ ”李清壽說：“這是哪里話，只要咱們團結一心，就是沖不出去，也把鬼子打個稀里嘩啦。 ”當時，李永安接到報告后，帶著手槍班前來和大家會合。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后，李永安馬上命令各部門掩護群眾，分頭突圍。各部隊趁著大霧，左沖右突，一部分轉移到了張王官村以南、小白家以東地帶。武大風帶陽信縣大隊向東北方向的敵人沖擊，五小隊朝西南方向突圍。在混戰中，李永安、武大風等先后壯烈犧牲。李清壽帶領的五小隊還在和敵人激戰著。

  李清壽為給各路部隊爭取突圍的時機，帶領五小隊由張王官村北往正西沖殺，吸引了敵人的主力。在鐵營以東的孟家墳塋里，李清壽他們被敵人圍住了。戰士們的子彈越來越少，敵人卻越圍越多。李清壽看看身邊只剩下三十幾個同志了，而且這些人身上幾乎沒有不帶傷的。李清壽的左腿也中了兩處槍傷，他坐在樹后，一槍一個，撂倒了沖上來的敵人。戰士們想趁著彌漫的硝煙把他背走，李清壽知道，大家背著他行動動作一定會遲緩。他看看硝煙中閃動的敵人身影，當即將身邊的這些人分為三個組，向三個方向突圍。他和剩下的十幾名同志殿后，阻擊敵人。在亂戰中，李清壽的右腿也中了一顆子彈。

  這時候，身邊的戰士們圍了上來，紛紛說：“隊長，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

  李清壽一揮手：“走。 ”

  一聲令下，戰士們紛紛向外突圍。李清壽剛邁了兩步，身子卻癱坐在了地上。他雖然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可經過大半天的激戰，早已筋疲力盡，腿傷更是讓他幾乎無法站起。硝煙中，沒有人看到李清壽留了下來。他倚靠在樹上，手里的槍不斷地向敵人射擊，吸引著敵人的注意力。等戰士們發現李清壽沒沖出來時，卻發現敵人已經對剛才的陣地，形成了鐵桶式的包圍圈。

  李清壽退守到一個廢棄的磚窯里面。敵人越逼越近，李清壽珍惜著每一粒子彈，彈無虛發，在他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敵人的尸體。日寇通過翻譯向李清壽喊話，許諾只要投降就給予高官厚祿，而回答日寇的只有憤怒的槍聲。最后，李清壽打得只剩下了一顆子彈，他把槍口對準自己，扣動了扳機……李清壽不甘落在敵人手中，開槍殉國，時年25歲。

  日軍把李清壽的遺體用門板抬到鐵營村東頭泰山奶奶廟前的土臺上，安放在八仙桌上。日軍指揮官向李清壽遺體鞠了一躬，轉身對集合在臺下的日偽軍和抓來的群眾豎起大拇指，說：“英雄，中國的英雄大大的！ ”

  鐵營洼突圍戰是1942年日軍華北方面軍對我冀魯邊區抗日根據地的大掃蕩中最慘烈的戰斗之一，八路軍400余名指戰員，以血肉之軀殊死抵抗數萬侵略者，最終僅有十幾人突圍。敵人也遭到慘重的傷亡，僅日軍的尸體就裝了數汽車。

□本報記者李智群 本報通訊員 馮騰飛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