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
總有一些特別的日子,讓那些遠去的親情重新回到身邊。比如,清明。
春天已走到了中間,這樣的日子,有些微寒,更多的是融融的暖意。就像那涌上心頭的思念,有一些刻骨,更多的是溫暖。
記憶里,挨近清明的日子,母親會牽著我的小手,站在芳草凄凄的村口,守望著遠在城里工作的父親回家祭祖的身影。在隆起一個一個土堆的祖墳前,看著父母給那些我毫無記憶的先人培土、燒紙錢。那時,在我和妹妹們的心頭,沒有一絲清明追憶的感觸,因為,那些逝去的親情離我們太過遙遠。我們在墳地上采花摘草,追逐著小小的蜜蜂和蝴蝶,心中滿是全家團聚的喜悅。
當有一天,母親也走進那塊墳地,我才在這樣一個叫清明的日子,理解了親人離別的疼痛和思念的刻骨。沒有母親的清明才是真正的清明啊。
母親病入膏肓時,我已在上初中。那是一個異常寒冷的日子,天空突然飄起鵝毛大雪,半天的功夫,雪已覆蓋了校園。放學時,同學家長紛紛送來雨具,守候在教室門口。當同學們簇擁在父母的臂彎離去,我正準備穿著棉布鞋踏入風雪中時,突然看見遠處蒼茫中一個蹣跚的身影。那是母親的身影啊,已臥床多日的母親竟頂風冒雪給我送來雨靴,接我放學。撲入母親的懷抱,我的淚水涌滿眼眶。
已經記不起母親具體的容顏。因為母親的離去,我還在懵懂的少年。時光里,多少親切的身影被紛繁的生活磨礪消融,我們所能記得的,總是一些寫在生命深處的細節,它刻在歲月的光盤里,在特定的日子里從落滿塵埃的時光里拿出放映,依然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