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的印象里,酒并非“混濁”之物,盡管古有“濁酒”之謂,但酒或酒的衍生物體——“酒事”,在我的腦際中依然是“一片冰心在玉壺”。
??? 古時候涉酒,不說“喝”,說“飲”,說“酌”,說“吃”,也說“呷”。這大抵不僅僅是古人遣詞用字的喜好,更有一些慢慢享用、風流儒雅而又意味深長的東西在里面吧。有人說,從用酒上,體現著中華民族這個古老文明大國某些文化特征、沉淀與淵源。我以為這不為過。
??? 古人,高興了喝酒:“一壺濁酒喜相逢”、“人逢知己千杯少”;相思了喝酒:“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閑情逸致了喝酒:“惟君最愛清狂客,百遍相過意未闌”;離別了喝酒:“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失意落魄了也喝酒:“舉杯銷愁愁更愁”、“莫使金樽空對月”;壯烈激懷了更喝酒:“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
??? 今人喝酒,情形大抵也如此。只不過現今的“酒事”卻正在向“腐朽沒落”方向加速滑落,在更高更廣的一層范圍上,在逐漸退化著酒事的原本涵義。如今的酒場、酒事,烏煙瘴氣,已經演化成了被人操持、被人利用的工具:“交流、交友”成了“媚權、媚貴”;淡雅之地成了“巴結、利用、勾結、交易”的腌臜場所;閑情逸致變成了“顯派、比闊”,一伙人坐下來不是比工作、比貢獻,而是,男人比官位,比金錢,比關系,比老婆、情人;女人比老公,比車子、房子,比首飾、衣服,比工作單位好壞;更有甚者將酒場墮落成為戰場。俗話說:沒錢不辦事,今曰:沒酒難成事,甚或至親好友的事情,也要七個碟子八個碗的伺候著。難怪有人云,現在的人很難平心靜氣的、兩個肩膀一般齊地坐在一起謀事了。這叫什么事體呢?是悲矣?是哀矣?還是悲哀乎?!
??? 其實“酒”這東西,也只不過就是個“物”,本質上和饅頭咸菜沒什么區別,不過它能煽情,能解悶消愁,也能謀劃成事,更能醉生夢死。一旦人們把這些東西粘合在了一起,就賦予了酒及酒事更為深刻、更加廣泛的內容與意義了。
??? 無論怎樣來描述,眼下的中國,酒事已經成為獨具特色的“交流、交往、交談工具”。單位之間辦事:酒;私人交往:酒;為官者:酒;為民者:酒;為商著:還是酒,甚或連老外來中國也赤化成一灘酒水了。酒的威力之巨、之鋼可想而知。怪不得中國的酒店如雨后春筍般地開遍大江南北。無酒不成席,無酒不敘話,無酒不辦事、不能事,無酒不彈杏核……酒、酒、酒,充斥著社會的角角落落,浸淫著人們的日常生活,似乎脫離開酒,現在的人就很難靜神斂氣走在一起,就很難彼此勾通交流,就很難有人場有人氣,就很難在社會上行走與立足。
??? 本來“酒事無大小”,但,事實上卻恰恰相反,這大概家家人人都有這方面的體會,只不過深刻與淺薄罷了。嗚呼,酒及酒事!本源的意義遭到了嚴重的侵害和削離。
□ 李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