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君
六歲那年春天全家搬來齊河,而我哭著鬧著卻是極不情愿來這里,父親就每天下班后帶我去看那些開花的樹,偌大的家屬院里滿園春色,院里院外姹紫嫣紅,落英繽紛,父親會一邊走一邊給我講解。門前的法國梧桐枝繁葉茂,秀色可餐,第一次見它,樹干上蛻了好多干枯的樹皮,很是驚訝,再后來也見了很多品種的樹,卻再也沒有見過會蛻皮的樹。
小學時候的作業基本都是和小伙伴在樹下完成的,那時,我多么希望它快點長粗,早點為小伙伴們遮光避雨,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它什么時候才能長成參天大樹呢?
伴隨著小學、中學、大學,門前的法國梧桐也越來越粗壯高大。每次回家見到它都倍感親切,望著它偉岸的身軀,圍著它看了又看,仿佛它又長高了很多,而法桐樹也好像聽懂了我的意思,在微風中點頭搖曳。
鄰居們時常在樹蔭下納涼逗貓,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忙著飛針走線,看著來往人群。那時的鄰里關系特別淳樸,特別融洽。那些場景雖然過去很多年,但如今想來,仿佛一幅幅鄉村風俗畫,仍歷歷在目,就那么分明地呈現在街頭巷尾。
30年過去,這兩棵樹已然參天,胸徑兩尺,高達五丈,樹冠枝頭相交,正午陽光已不能穿透。沒有人相信這兩棵大樹才僅幾十年的歷史,其粗細堪比南京上海百年老樹,于是常有人問父親,這樹幾十年為何可以如此粗碩、如此盎然?父親總說是水肥充沛。
隨著我們工作、成家,父親也已退休賦閑在家,后來又搬家到縣城給弟弟照看孩子,回苗圃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偶爾節假日和父母一塊回去侍弄一下院子里的小菜園,兩棵法國梧桐樹依然屹立在門前,藍天白云,綠葉如染,風景如畫,法桐樹也越發地生機勃勃,每次抬頭相望,仿佛在樹葉婆娑的斑駁之中,看到蛻變,看到新生,看到成長,看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