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酒,美哉,香哉;醉人乎?不醉人?但無論醉人,抑或人醉,都會令人刻骨銘心。
300多年前,一個雨霏霏的時節(jié),有一位書儒,黃昏里過濟南而抵晏城,此時夕陽已沉,晚風(fēng)瀟瀟,白楊嘩然作聲。書儒游目四顧,但見開闊平原之上,酒旆星星點點;回首來路,大河?xùn)|岸的萬山猶如翠屏。不覺詩興大發(fā),遂吟哦成章,《晚抵晏城次壁間韻》,詩曰:“目力窮邊酒旆生,熟梅天愛偶然晴。高樓吹角風(fēng)無賴,壞壁留詩客有情。紅日忽沉煙氣處,白楊自遞雨來聲。萬山回首如屏障,一片平蕪接晏城。”這個題詩之人,乃是曾官翰林院編修、康熙四十二年間的進士——查慎行。此公踏入晏城,第一眼看到的,唯是目力所及處的大大小小隨風(fēng)飄蕩的酒旆——那自然就是晏城的酒了。
縣志上記載,齊河釀酒業(yè)初識于清光緒三十三年;新中國成立后,1969年建齊河縣釀酒廠,1973年遷新城——晏城。坐落于行政大街,即現(xiàn)今的齊晏大街東首。30年前的酒廠,各類產(chǎn)品就達28種,屬濃香酒系,清澈透明,窖香馥郁,質(zhì)地醇正,回味悠長,具有“香、甜、綿、爽、凈”等獨味特點。我參加工作的20世紀(jì)80年代初,小城酒廠日新月異,花樣品種不斷翻新。我曾有幸多次前去品酒,濃香甘洌,沁人心脾,至今記憶猶新。
說小城酒醉人,亦屬真。我參加工作之初,借宿南門大院。某晚,同舍老宋來客,三人臨門對喝,那客兄自恃海量,口中打誑,說:“你沾沾,我喝一半;你一半,我干了。”大圓口的白瓷底花茶碗,幾口一杯,一會兒3瓶祝阿特窖喝盡,燈朦朧、人也朦朧。我喝得不多,但那客兄卻舌頭發(fā)僵,搖搖晃晃,口里囔囔不絕:“我沒醉,沒醉,你才醉呢。”吵嚷著老宋再去西路口小鋪吃水餃。大柵欄外面是一道深溝,堆滿了雪,兩個人踉踉蹌蹌上了馬路,一個趔趄,老宋沒扯住,那客兄一頭栽了進去。后來他清醒過來,大呼上當(dāng),說要改日找我“報復(fù)”。果真,一個月后,他不動聲色地來了。那是個中午,臘月里的天,我和老宋中午剛從食堂打飯回來。那老兄說:“喝點?”我們說:“喝點,就是菜少。”不覺3斤祝阿特窖悉數(shù)下肚,因此我懵懵然大醉,下午開會未能參加,一連臥床一天兩夜,飯不能吃,人燒心,爬起來咕咚咕咚喝涼水。那種滋味,一言難盡。
說小城酒不醉人,也有例證。1986年夏秋,鄭緒嵐榮歸故里,邀帶同行殷秀梅、朱時茂、陳佩斯一干大腕小城同臺獻藝。容納二千多人的大禮堂人山人海,一演就是7場。其中有一檔子小品節(jié)目,屬就地取材,朱時茂陳佩斯表演,講的就是小城的酒,如何千杯不醉。
說起小城,不止酒,自古齊河出過不少“名人”“達士”,乾隆皇帝有詩曰:“彰君賜固服恒子,執(zhí)彼鞭猶慕史遷。羸馬敝車一時耳,晏城千古屬斯賢。”明代文學(xué)家、史學(xué)家王世貞出任山東按察副使青州兵備使時寫過詩《齊河行與于鱗醉別作》,詩曰:“與君痛飲齊河頭,齊河萬魚皆溯游。十年再回日月照,千古一散乾坤愁。”明末文壇領(lǐng)袖錢謙益在《齊河懷古四首》之二《晏城》中寫道:“采地遺者誰?相國齊晏子。千駟不匡君,二桃能殺士。激彼梁丘生,浮白為之起。”不說以前,就新中國成立后有全國勞動模范時傳祥,有歌唱演員鄭緒嵐,有小品演員黃宏。2007年出現(xiàn)了一個“感動中國”人物孟祥斌。
再說回小城的酒,這兒的酒,的確很好,產(chǎn)品行銷北京、天津、江蘇、貴州等10多個省區(qū)市。可惜那些年酒的產(chǎn)量并不太高。繼后連續(xù)開發(fā)晏嬰春、晏酒幾大系列,產(chǎn)量有所增加。
小城酒廠東側(cè)置有“晏嬰亭”,飛檐翹角,亭中一口井。相傳春秋齊相晏嬰采邑飲之水,“晏嬰春”故而得名。20世紀(jì)80年代初,商品物資尚屬緊缺,機關(guān)職員回家過年,憑人頭或票證供應(yīng),小城酒廠生產(chǎn)的祝阿特窖、晏嬰春、晏子古等,亦是限量供給,一人就那么三五瓶。
小城的酒好,這是事實。但到底醉不醉人?答曰:酒不醉人醉,人不醉心醉。我知其奧秘,不信?你來小城,我做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