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飛
我們懷念家,懷念父母,如果非要把這種懷念寄托在某種有形的東西上,那必然少不了母親做的飯,那是兒女在外奔波的安心丸和回家的動力。只要我們未曾忘記母親做的飯,無論游走何方,終歸還是想著歸來……
每次歸家,母親都會給我們做手搟面。而我最喜歡的是在面條煮熟之后,看母親用一把勺子熗油。
母親先把勺子在灶火里烤熱,然后放入一塊大小適中的豬油,再等豬油慢慢化開。等到豬油化開,上面的白沫沒有了,再放蔥花。要等白沫沒有了,是因為這時炸出來的蔥花才會與油完美融合,才會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味。最后,將勺子里的油和蔥花快速倒入鍋中的湯面里,這時就會聽到“滋”的一聲,一縷白煙升起,蔥油香隨即便彌漫開了……
母親說,煮蔥油面,用勺子熗油是最為關鍵的一步,得把握好火候,添柴要適當。要有耐心,要膽大心細,還要果敢,看準時候,該放油就放油,該放蔥花就放蔥花,該倒入鍋里就倒入鍋里。
滿滿一盆面端上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誰吃誰盛,用筷子撈起面條,再舀點熱油澆的湯汁,吸溜吸溜,一碗一碗下肚,有說有笑,時光悠悠過。
每次回家,母親給我們做的第一頓飯,就是蔥油面。因為母親做的這份“回家的面”,歸家似乎便有了儀式感,離家萬里,也總想著回家看看,看母親熗油,和家人一起吃一碗一碗的面。
而我們每次離家的前一天晚上,母親總會給我們包餃子,第二天一早再煮著吃。有次,我對母親說,別包了,太麻煩了,也吃不了幾個。但母親說,出門吃餃子好,一定要包的。犟不過母親,我們便也和母親一起包起了餃子。一家人一邊包,一邊拉著家常,不知不覺,一個一個形如元寶的餃子就一圈一圈地擺滿了面板。
一大早,母親就起床煮餃子了,煮好后再盛好,一碗一碗擺在飯桌上。我本以為吃不了幾個,可也吃了十幾個。母親很開心,似乎吃了餃子,她的兒女們就能在外平安如意了。而我們吃了母親“出門的餃子”,離別的心也安穩了很多,似乎這樣,母親就會少些牽掛,多些放心。
我的母親是萬千平凡人中的一個,也是大千世界無數偉大母親中的一個。她沒什么文化,只知道一心照顧丈夫、兒女,卻憑著對生活的單純期許,用簡單的一餐一食,用“出門餃子回家面”,給了兒女們一份特別的家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