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廣占
??? 我要說的燕窩不是那種益氣補體的奢侈品，而是普通家燕所筑的巢。
??? 五月份回家，飯后茶余，忽聽得門外嘰嘰喳喳的一陣喧鬧，推門抬頭望去，只見兩只燕子正飛進飛出地忙活著在屋檐下安家。駐足觀望良久，它們銜著裹挾細草的泥球，一邊撲棱著翅膀，一邊把泥球鑲在弧狀的巢上，一點一滴，反反復復，默契的配合與堅忍讓我不禁看得入了迷。
??? 聽母親說起，由于燕子把巢筑在屋門的正上方，父親開始總嫌棄它們把門前弄得特別臟，在燕窩建筑初期曾幾次要“除掉”它，但都被母親和奶奶攔了下來。母親說：“巧燕來歸，是個好兆頭”。可能正是因為我們的“放任不管”，它們才更加“肆無忌憚”，一個建成之后，又在另外一個屋門口筑建了一個。
???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一直以來，燕子都以一種重情重義、感恩施愛的姿態被人們所尊重和喜愛。其實對于燕子我一直有著一種說不清的情結。小時候，每當春天燕歸來時，它們總會在大街的電線上齊刷刷地站成一排，儼然是一支等待檢閱的隊伍，那個時候頑皮，總喜歡三五成群的一邊跑，一邊朝燕子揮手，嘴里還大聲呼喊著：燕子，燕子，快來住我家，住我家。那時候總會覺得如果燕子真的在自己家筑巢，也算得上同伴們之間的談資，會覺得倍兒有面子。但“盛情邀請”的結果往往適得其反，整齊劃一的隊伍在我們的嬉鬧中一哄而散，不一會便沒了蹤影。
??? 但若是聽說燕子在誰家筑了巢，定是要前去參觀的。成型的燕窩一般上下封閉，一旁留一進出口，探得很遠，像極了茶壺的嘴兒，甚是精致。不得不說燕子是飛禽類中的建筑家，每一處燕窩無論從選址、構造以及工料上來說，都稱得上是一個“溫馨的家”。小時候總想不明白燕子為什么要把巢建在屋門的正上方，老一輩人總說“燕子會看風水”，我半信半疑，如今也沒想個明白。每當觀看燕子筑巢看的入神時，母親總會不失良機對我們進行教導：“你們看，燕子的嘴巴才多大，一口一口地銜泥草筑巢，一趟一趟的不辭辛苦，日積月累才得以筑就堅固、滿意的燕窩，這就是鍥而不舍的精神，你們要從中有所領悟、有所收獲。 ”形象而又深刻的道理，一直指導著我走到現在。每當工作勞累、有些萎靡的時候，總會想起母親的那些話，總會記起屋門口那兩只不辭辛苦、飛進飛出的燕子。而如今，已近而立之年，每當我看到屋檐下的燕窩時，也會借機對身邊好奇的小朋友們進行教導，這些耳濡目染像“家風”一樣的精神，真的就像傳家寶一般，一代一代地流傳下去。
??? 燕窩筑好后，不出幾日，便會有新的發現。小燕子嫩黃的小嘴伸出巢外，嗷嗷待哺的叫聲會讓你的心瞬間融化。還記得有一年，一只雛燕或許是因為餓了，掙扎著從燕窩里摔了下來，也曾試著搬來梯子將它重新放回巢中，但父親擺擺手說：“那么高摔下來，放進去也是徒勞的。 ”沒過一日，那只雛燕便沒了性命，為此，我暗自神傷了好久。所以每當有刮風下雨天氣的時候，我總是第一個推開門，急切地跑出去看一看燕窩是否還安在。
??? 如今常年在外工作，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幾乎再也沒怎么看到過燕窩了，只是從父母的噓寒問暖中偶爾聽得 “今年燕子又在咱家筑巢了”之類的消息。
??? “趁風穿柳絮，冒雨掠花泥”，這如詩如畫般的意境早已漸行漸遠，只是在這異地他鄉，多希望再逢見那掠地而起又繞檐飛翔的舊燕，真誠的道一句：燕兒，明年還到我家來筑巢。
作者單位：編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