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彩霞
又到了“清明時節雨紛紛”的季節,我的心隨之蠢蠢欲動,忍不住把儲存已久的相冊拿出來晾曬,唯獨那張全家福令我愛不釋手。
在上世紀80年代,拍張全家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因為那時候交通工具不是那么便利,大家又都不居住在一個城市,所以湊在一起特別難。周六一大早,我們分別接到了爺爺的電話,說趁他和奶奶在世,禮拜天十點去慶云廣場拍全家福。接到爺爺的指示,按照約定時間,無論路途遠近全家人都如約而至。爺爺奶奶雖然已經90歲高齡,但是渾身上下煥然一新,為了拍全家福,特意讓媽媽去商場為他倆置辦了一身新衣服。爺爺拄著拐杖,如同正在閱兵的首長一樣,精神矍鑠地走在“家庭部隊”的前列,奶奶因腿部摔傷,拄著雙拐在我們的攙扶下來到了廣場中心。
因是禮拜天,正值風和日麗的天氣,廣場上散步的行人逐漸增多。這一天我們全家聚的最齊,唯一的遺憾是父親早逝。父親一共姊妹三個,他在家排行老大,我家兩個孩子,除去父親之外我家七口人。姑姑是老二,他們家三個孩子是十一口人。叔叔最小,他家兩個孩子尚未結婚,所以他家人口最少只有四口人,全家福算起來總人口是二十四口人,在那個年代,我們的全家福應該是人數不算多。攝影師首先把爺爺奶奶安排在中間位置,然后旁邊坐著是第四代子孫們,第二排因母親是老大,以母親為中心,姑姑和叔叔兩家人排列兩邊,第三排就輪到我們孫子孫女輩了。一切安排就緒,攝影師開始指揮提示,生活甜不甜,我們異口同聲:“甜”,全家人都笑開了顏,美好的瞬間就在那一霎那被相機鎖定。
那一天,大家都玩的非常開心,拍完照片全家人在廣場上聊天、散步,這么龐大的家庭隊伍吸引了無數個好奇的目光,有羨慕,有猜測,更多的是被四世同堂之間那份濃濃的愛所感染……聚餐的時候氣氛更是非常熱烈,包間內兩個大桌子坐滿了爺爺的親人們,他的臉上堆滿了幸福的笑。我感覺那是有史以來我們家最熱鬧的一天,因為即使春節期間也未必湊的那么全。大家都特意穿上了正裝,哥哥和弟弟都在部隊工作,爺爺叮囑一定要穿軍裝,這是身份的縮影,時代的見證。多年之后,這將作為一種記憶永久封存。當時我在想,這或許是我們家第一張也是最后一張全家福,因為爺爺奶奶老了,早晚有一天會離開我們。
爺爺是離休干部,工資比較高,拍全家福和吃飯的費用全部由爺爺支付,影響至深的是爺爺說的一句話:“大家吃好、喝好、玩好,今天我買單。 ”爺爺的話如同給我們注入了興奮劑,全家人推杯換盞,按照輩分大小挨個敬酒,大家喝的不亦樂乎,整個包間內其樂融融,至今回憶起來還幸福滿滿。
時光的腳步總是走得那么匆忙,歲月流殤,令我們來不及細細品味那種親情的味道。爺爺奶奶去世了,以媽媽為首的姑姑叔叔們都已白發蒼蒼,哥哥這個長子長孫也已步入中年,孩子們也已長大成人,我的心隱隱作痛……
全家福照片已經發黃,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我心中默念:遇上你是我的緣,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都是命中注定。但當緣分已盡,彼此陰陽兩隔時,我們不會再相遇。因為世上只有今生,沒有來世。
作者簡介:周彩霞,慶云縣作家協會會員,德州市作家協會會員。從2003年至2009年起先后在市電視臺和電臺新聞評比中獲得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曾先后在《大眾日報》、《農村大眾》、《國土資源導報齊魯風副刊》、《山東工人報》、《山東交通報》、《德州日報》、《德州晚報》、《慶云報》、《慶云文藝》等發表作品。同時,在大眾網新聞頭條、騰訊新聞、搜狐網站、豫北文學、江蘇文藝以及公眾號等發表文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