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峰
爺爺:
您雖離開我們已經61年了,但您的音容笑貌沒有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淡漠,您的言談舉止還時時浮現在我的面前。
您現在一定過得很好吧——有慈祥的奶奶陪伴著,有忠厚的父母親孝敬著……天氣暖和了,您一定脫去了銀灰色的棉袍,換上了母親為您漿洗的春裝。您白凈的面皮父親一定為您刮得熠熠發光,稀疏的胡須也修理得整齊端莊——在我心里您永遠是文明干練的模樣。
您是一位虔誠的耶穌教徒,對《圣經》奉為至寶。經常給家人講解“仁愛”“愛人”的道理,奉行著“忠厚傳家遠,詩書繼世長”的家風。
您思想開明,眼光遠大,深悉讀書的用處、知識的力量。把孫女孫子愛如珍寶,期望著我們成龍成鳳、知書達禮。在那男尊女卑的年代,您沒有性別歧視,把四個姐姐都送進學堂。您還曾把大姐送到60多里外的惠民讀書,但不幸的是她年僅17歲就少年夭亡;其他三個姐姐也又因日寇入侵學業中輟。
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兒,是您的眼珠子、心頭肉,您把滿腔的希望都傾注在我的身上。我6歲開始上學,但當時時局不穩,不久學校停辦了。您怕我耽誤學業,就在家中為我開辦了 “私塾”,教我讀完了一本簡易文言 《尺牘》,還教會我珠算的四則運算。因而,1948年學校正式恢復后,我一上學就進三年級,很快又跳上四年級,不久又考入李赤城完小插班五年級……還記得,1952年我到樂陵報考初中,都是您陪我去報名和看榜的。來回七十多里土路全靠步行,可那時您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以后我上初中、高中,全靠您精打細算、節衣縮食,不知耗費了您多少心血、父母多少血汗!可以說,沒有爺爺就沒有我的今天!
哪能忘? 1957年,我高中還沒畢業,萬惡的胃癌折磨得您骨瘦如柴,依依不舍離開了這個世界!您難合的眼睛是對我的掛牽。
爺爺,我今天這封信權當對您遲到的匯報吧:爺爺,我時刻牢記您的教導,沒有辜負您的厚望。高中畢業后,我教了幾年農中,并且小有成就。但因困難時期的到來,學校“下馬”,我回家當了農民,經受了長達十六年的磨難。
“浩劫”過后,迎來了改革開放的好時機,我重返教壇。我如沐春風、如浴甘霖,不惑之年煥發了二度青春。在不很長的時間里做出了較突出的貢獻,相繼獲得縣、市、省以及全國優秀教師的光榮稱號,被評聘為中學高級教師,還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四十多年教出個桃李滿天下……
爺爺,我現已年屆耄耋,拿著豐厚的養老金頤養天年,您可以放心了!最近,我還出版了一本書《半世情緣》,第一篇就是懷念您的文章,以告慰您的在天之靈。
爺爺您好好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