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問我有無有膽量，且聽老朽說端詳，自古來多少英雄將，白發蒼蒼美名揚……”抑揚頓挫的唱腔出自文化小區居民，82歲的老人崔少卿之口。她生于亂世，卻憑借對曲藝之路不懈的追求，在那個時代占得一席之地；新中國成立之后，她又飽含對京劇的熱愛，投入到德州京劇團的建設中。退休后，仍然發揮余熱，身體力行地弘揚國粹。

受到田漢先生賞識

崔少卿1932年出生于濟南一個梨園世家，自幼熱愛京劇表演。“我6歲開始學藝，7歲已經能登臺了。”舊時的京劇團大都以家庭為單位流動演出。崔少卿7歲時所在的京劇團輾轉到重慶，她在日間的“娃娃場”登臺，雖唱腔稚嫩，但卻有板有眼，大受觀眾歡迎，因此有了個“七歲紅”的藝名。
16歲以前，崔少卿跟隨京劇團幾乎走遍了長江以南的各大城市，也因此鍛煉出了心智和膽量。漸漸地，看崔少卿“娃娃場”的人越來越多，她成了京劇團的招牌。
最讓崔少卿津津樂道的是，她有幸結識了田漢先生。“我當時年紀很小，可能覺得我唱得不錯，田漢先生就問我要不要加入他的京劇團。”田漢當時成立了一個“抗日平劇團”，因當時北京被叫做北平，平劇就是京劇的另一種叫法。崔少卿在《江漢漁歌》中扮演小漁童，參加過多場演出。后來，田漢被國民黨逮捕，劇團因此解散。“他教育我要做一個正直的人。”田漢對崔少卿的影響深遠，讓她堅定了對曲藝之路的信念。新中國成立后，崔少卿曾被安排在北京市供銷合作總社任會計，工作半年后，她毅然辭職，重返其所熱愛的曲藝之路。
1956年，在一次演出中，崔少卿再次與田漢相逢。田漢仍記得當初的“小漁童”。“他當時連說了三個‘好’字，還讓我繼續努力。”崔少卿微笑著說，那段往事仿佛就在眼前。

兩次拜師，一人分飾兩角

1954年7月，崔少卿夫婦調入德州地區京劇團。她將當時價值4700余元的衣服捐給京劇團，從此以京劇團為家。
上世紀50年代中期，崔少卿與趙嘯瀾、楊寶童等京劇名家齊名，成為德州地區京劇團的“六大名角”之一。
當時，德州京劇團到各地慰問演出，崔少卿的拿手絕活就是反串。演《白門樓》時，她一人分飾貂蟬、呂布兩個角色，唱罷小生唱旦角，看得觀眾欲罷不能。《穆桂英掛帥》中，她也有同樣的精彩表演。德州京劇團因此聲震海南，當時海南所有人都知道德州有個“頂呱呱京劇團”。
崔少卿的絕技得益于她拜過的兩位師傅。1940年，崔少卿7歲時拜藝名為“黑牡丹”的關麗卿為師，習得了程派旦角的表演方式；1962年，為開拓戲路，崔少卿又向尚小云拜師，習得了尚派唱腔。這兩次拜師，提高了崔少卿的藝術造詣，也讓她的曲藝之路更加豐富。這兩次拜師，也為崔少卿日后給票友當“參謀”奠定了基礎。

票友的“全能師傅”

1990年，崔少卿從德州市京劇團退休。老伴過世后，崔少卿便將全部心思放到了弘揚京劇藝術上。對京劇名家，票友有所求時難免支吾，但崔少卿從來都是有求必應，“誰愛京劇，我就愛誰。”
崔少卿歷練豐富，且師從兩門，生旦凈丑樣樣在行，甚至可模仿多種唱腔。從曲藝知識到業務水平，乃至裝扮技巧，她都可為票友指點一二。“有時候一天得給十幾個人化妝。”崔少卿說，票友的京劇水平不一，但對京劇的熱愛卻都是一樣的。對于票友的再三問詢，她并不嫌煩，而是傾囊相授。一位票友認識崔少卿時已經40多歲，她想學唱戲，崔少卿便一句一句地教，這名票友現在已經可以登臺演唱。如今，活躍在德州票友界的每個民間京劇團，都有著崔少卿的心血。
票友們對崔少卿也愛戴有加。在崔少卿80歲生日時，眾票友一同為她舉辦了一場小型“曲藝匯”。當日，崔少卿也得以再次登臺表演《謝瑤環》。
“我外甥女家的孩子小時候學過唱戲，現在卻寧肯跳街舞，也不愿再學戲了。”崔少卿說，十年可以培養出一名大學生，卻不一定培養得出一名出色的京劇演員。更讓她擔心的是，德州票友的年齡漸長，卻少有“新鮮血液”加入。
崔少卿在曲藝之路奔跑了一輩子，如今卻發現京劇日趨式微。因此，她接受了德州學院的聘請，近乎無償地向學生們傳授京劇知識。每次講課，她都認真準備，甚至還從京劇團借來服裝演示。“我只希望國粹能在年輕人中間開花結果，不會在這一代消亡。”崔少卿說。

□記者陳卓攝影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