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村三面環水,是個美麗的地方,小時候那里是我的樂園。
??? 夏天,我們在小河里游泳;冬天,我們在河面上溜冰。水淺時,我們摸蝦、撿田螺;水深時,我們釣魚、撈水草。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小河慷慨地向人們奉獻著清涼甘醇和肥美魚蝦。現在回想起來,從那個時代飄散過來的,仍是母親做的蝦米包子和魚鍋餅子的香味。
??? 高高的河堤上,種滿了西瓜。收獲時節,村民們把瓜摘下來,堆成小山一樣。河堤下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玉米,那是孩子們玩耍、捉蟋蟀的好地方。河堤與玉米地之間的斜坡上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運送西瓜的車輛就在這里經過。
??? 拉西瓜的騾子車走近了,趕車的把式揮動長鞭,威風極了。走在最后的車把式經常從車子上搬下一只大大的西瓜,西瓜就順著斜坡滾進了玉米地里。孩子們心領神會,抱起西瓜,往地上一摔,“砰!”的一聲,西瓜裂開了,露出了紅紅的瓤、黑黑的籽。孩子們歡笑起來,一人拿了一塊來吃。
??? 小河南面有一片苜蓿地,苜蓿花開的季節,也是母親最忙碌的時候。我常常跟隨母親去割苜蓿。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還聞得到母親的身上散發著的淡淡清香,那是苜蓿花所特有的香味。
??? 到了地頭,母親將小推車立起,搭一塊布在上面,一個簡易的帳篷就做好了。母親拿起鐮刀向苜蓿深處走去了,留下我一個人自由玩耍。
??? 母親下地,一待就是半天。沒有什么玩具,可我從沒有覺得時間有多么難捱。有時候,我會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故意和它們搗亂;有時候,我會采摘大把的花束,裝飾我簡易的帳篷;有時候,我會將苜蓿編成草帽,戴在頭上遮陽……
??? 一只美麗的瓢蟲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在身邊的草葉上,收攏好薄薄的翅兒,前肢在頭部上下摩挲,好像在梳洗打扮呢。一只大大的螞蚱在不經意間從你的面前撲棱棱地飛起了,又落到前方不遠的草叢里。待到追隨過去尋找,卻又遍尋不到。哦,多少有些懊惱。可是,不一會兒,視線就被翩翩飛舞的蝴蝶引入了苜蓿花的深處。茂密的苜蓿,云蒸霞蔚一般開滿了紫色的花。大大小小的蝴蝶,白的、黃的、紫的,成雙成對,在花叢中追逐著,打鬧著,愜意得很呢。
??? 周圍好靜,靜得有些怕人。于是沖著苜蓿深處就喊:“娘! ”母親直起身,望望我這邊,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問道:“怎么了?”“沒事!”看到母親的身影,心里踏實多了,于是又去捉蝴蝶或者螞蚱去了……
??? 伴著雞鳴,伴著蝶飛,那片土地早已深深地根植于我的心底。時光飛逝,世事變遷,我心中的那片土地早已改變了模樣,但在我心里,它依然那么美麗,時常懷念起兒時的情景。
??? 隨著年歲的增長,閱歷的加深,這份懷念越發清晰起來——清澈甘甜的河水、富饒美麗的土地、淳樸善良的鄉親、勤勞溫柔的母親……
??? 退休后,我要找故園那樣的地方,守著一方土地,半畝方塘,植三五棵柳,養七八只鴨,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云卷云舒。美哉、美哉!鄭愛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