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夢九 (1886—1957),外號 “土耳其” “曹二鞋底”,天津楊柳青韓家墅村人。 15歲赴韓家墅講武堂習武,后在馮玉祥部任警衛營長,與馮玉祥、韓復榘結拜為兄弟。 1920年因下屬犯事,辭職歸田,后在家鄉擔任6年鄉長。 1930年應韓復榘之聘來山東,初任省府參政,后署理曲阜縣縣長。 1932年10月至 1934年 9月,擔任平原縣縣長。
特立獨行的“曹二鞋底”
??? 曹夢九特立獨行,身高1.85米的他出門行頭常常是西裝、土耳其帽、文明棍,人送外號 “土耳其”。曹夢九與韓復榘一樣熱衷斷案,審訊時,他動輒以牛皮鞋底打人犯屁股,被人稱為 “曹二鞋底”。
??? 據多次參與平原縣衙審案斷案的清末廩生李新齋所見,曹夢九幾次公審土匪時,總是喜歡蹲在椅子上審,問不了幾句,就掏出鞋底擊打土匪的嘴巴和屁股,直到把土匪打暈了,讓警察拖下去關進監獄。據說他的這一奇招很奏效,土匪都不敢在平原縣境內胡鬧。
??? 大蔡莊有個蔡某,由于當過幾年兵,回村后拉著幾個兄弟吃喝嫖賭、欺男霸女。潘莊有戶人家剛娶了兒媳婦還沒入洞房,就被蔡某搶了來,霸占了三天三夜后才被放走。這戶人家覺得難咽這口惡氣,便到縣衙告狀。曹夢九一聽竟有這等惡霸,氣得把鞋底一摔,立刻命令縣警隊把蔡某抓來押進大牢。
??? 蔡某家人向山東省第四專署專員趙竹泉行以重賄,以期獄中撈人。收了賄賂的趙竹泉隨即派他年輕貌美的三夫人前去斡旋。曹夢九一聽說三夫人要來給蔡某說情,非常生氣但又不能得罪。他喚來警察局長說: “你要親自帶人,押著蔡某從后衙小門里出去,出北門十里地后把他槍斃了,回來向我交差”。說完又和警察局長耳語了一陣。
??? 三夫人來后,曹夢九擺上了豐盛的酒宴熱情招待。聽完放人的要求后,曹夢九說:“我若知道趙專員有這么個朋友,他搶十個八個媳婦,我也裝作不知道啊。上午我叫警察局長押著他游街去了,回來后,我就把人放了”。大家喝酒正酣,忽然警察局長闖進來報告:“我們押著蔡某走到任家鋪,蔡某的幾個兄弟來搶人,雙方動了槍。一個小子打警察沒打著,反把蔡某打死了”。曹夢九一聽,把酒杯一摔: “趙專員派三夫人來要蔡某,沒有我的命令,你就敢把蔡某打死,看我非槍斃了你不可。”說著,就命幾個差役把警察局長給綁了。三夫人一看出了這樣的事情,只得起身告辭。曹夢九送走三夫人,一面令人到處張貼槍決惡棍蔡某的告示,一面同警察局長一起擺酒慶功。
為政的正反兩面
??? 省教育廳為限制學生參加政治活動和閱讀進步書刊,決定對全省師范學生實行會考制度。濟南一師黨組織負責人趙健民、王文軒等聯絡包括平原五鄉師在內的全省各師范學校,于1935年5月中旬,開展反會考斗爭。
??? 平原五鄉師黨支部以 “讀書會”的名義,組織發動全校學生罷課3天。第四天晚上,曹夢九調集200名軍警包圍五鄉師,搜查學生宿舍,強行解散學生糾察隊,把學生集中到大禮堂,對學生進行訓話,不準他們鬧事。趙毅、王克東以學生代表身份出面據理反駁,要求取消會考,保證學生的政治自由。曹夢九假意答應,隨后,學校按省教育廳指令,開除馬誠齋、張一粟、趙毅、高峻岳等7名進步學生。后經多次交涉,學校發給7人肄業證書。
??? 某日,西門里中學一學生騎自行車軋死了一只雞。學生要賠錢給養雞的老太太,但老太太不依不饒,提出很多無理要求。曹夢九恰巧路過,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對老太太說:“這是你的雞,你拿著”。又對學生說: “你回學校去吧”。隨后,曹夢九找到校長,要集合全校師生開會。全體師生集合起來后,曹夢九問: “剛才是哪個學生在街上軋死人家的雞?”那名學生膽顫心驚地走到他面前,曹夢九把剛才軋死雞的事給大家說了一遍。 “剛才,他軋死老太太一只雞,如果他跑了,那個老太太也沒什么辦法。這名學生很忠厚,縣政府要獎給他五塊大洋。”操場上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 某日,有個賣豆腐的老頭在十字街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哭了起來。曹夢九問道: “老人家哭什么”?老頭說: “那塊石頭把我絆倒,豆腐撒落在地,不能賣錢了,回家沒飯吃”。曹夢九風趣地說: “你別哭了,搬著石頭,跟我上衙門口,我要審問它為何將你絆倒”。縣民聽說曹縣長要審石頭,紛紛湊過來跟著看熱鬧。
??? 曹夢九命令警務員把大門關上了,卻沒有審石頭,只是笑瞇瞇地對來看熱鬧的人說:“你們每人拿兩個銅子給老漢,否則就不能出這個門,直到絆人的石頭道歉為止”。眾人無奈,只得紛紛掏錢。賣豆腐的老頭高興地回了家,可拿了錢的人們卻都不滿意,出了衙門議論紛紛。
“模范縣長”與續修平原縣志
??? 曹夢九在將平原地界上的土匪雜團收拾干凈后,考慮到該縣自道光年間以來一直沒有續修縣志,便有意為之。為此,他寫了一篇 《續修縣志募捐公啟》,號召全縣開明紳士捐款。同時,聘請當地德高望重的清末拔貢李潤深協助編修。
??? 李潤深對續修縣志一事高度重視,不顧年高體弱,全身心地投入到這項宏大的文化工程中去。在曹夢九的大力支持下,經李潤深等幾位耆老精心修撰, 《續修平原縣志》在短時間內就得以高質量的完成。
??? 曹夢九曾被平原百姓稱為“曹青天”,后被評為 “山東模范縣長”。他上任伊始,就解決了民眾多年解決不了的吃水難問題,平原鄉民為此立 “曹公夢九井碑”;他剿匪除亂,不僅安民保境,連周圍各縣也深受其惠,高唐、禹城、夏津、恩縣、德縣、臨邑、濟陽7縣紳商于平原腰站共建 “平原縣縣長曹公夢九德政碑”;而平原縣紳民,干脆將 “縣長曹公夢九德政碑”立到了省府濟南的商埠公園。
??? 曹夢九當縣長期間,曲六店賈易山是政務警長,為討好縣長,便出假條子下鄉斂錢,偷偷地送到曹夢九老家,給曹家蓋了一片宅子。這件事被西關村鄉紳孟蔭堂和杜樓村杜繼武所知,便上書省政府,告曹夢九受賄。韓復榘接到控告信后,認為曹夢九受賄是 “俺哥哥的錢還不夠花呀” !于是,1935年底,韓把曹夢九從三等縣平原調到一等縣高密當縣長,月工資也由大洋300塊增加到500塊。
??? 曹夢九 “粗暴”斷案,時有過失。直到他任高密縣長后,平原縣還有人告他。 1936年 3月,國民政府監察院監察委員田炯錦提出彈劾曹夢九議案,稱其在平原縣長任上草菅人命、貪贓枉法。之后,國民政府中央公務員懲戒委員會派員調查,提出將其 “移付懲戒” “刑事部分移交法院偵查”,后沒了下文。
??? 曹夢九擔任平原縣長 3年多,雖有政績,但也鬧出很多笑話,留下無數軼聞趣事。平原南關廩生李新齋給他編過一副對聯,活脫脫地刻畫了他的形象:一陣風一陣雨一陣晴天,半是文半是武半是野蠻。
??? □本報特約撰稿人 張明福(焦力軍、王玉杰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