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在城里打工很多年，卻一直不改農民本色，生活非常節儉。一次，他來找我，恰巧碰上我和朋友約好吃飯，正要出門。“一塊去吧！”我對表哥說。“不好吧，我又不認識你朋友！”表哥撓頭。“沒事，去了就認識了！”說完，拉著他去了酒店。
介紹完，大家入座。朋友拿出兩瓶酒說：“這酒是從外地帶回來的，一千多塊錢一瓶呢。”表哥瞪大眼睛，一臉驚詫。我知道，他肯定又在換算，這一瓶酒能抵多少糧食，能買多少饅頭。不一會兒，菜上全了，看著滿滿一桌子菜，表哥的眼神又有點發直。“吃菜啊！”我提醒他，他才打了個激靈，尷尬地笑了。
表哥不喝酒，我們說的話題他也插不上嘴，只好一個勁兒地吃菜。酒過三巡，我們正喝得盡興呢，表哥已經吃飽了。但他仍然盯著桌上幾個幾乎沒太動的“大菜”，似乎心有不甘。我也沒再管他，自顧和朋友喝酒去了。
快散場時，才發現表哥不見了。問服務員，說他出門轉悠了。“剩下這么多菜，讓你表哥打包帶回去吧！”朋友提議，我點點頭。一會兒，表哥回來了，讓他打包，可他卻搖頭擺手，說什么都不肯。明明想打包，卻死要面子！我不由心中暗“罵”。既然他不打包，我們也不好意思再打。
回去的路上，我問表哥：“剛才你怎么不打包，是不是覺得丟人啊？”表哥撓撓頭：“不是覺得丟人，我是真不想打包。”“為什么啊？”我一臉疑惑。“你還記得吧，我年輕時也在酒店打工，經常是忙一晚上，餓得前胸貼后背，就趁著客人走了收拾碗筷的時候，偷偷吃點剩下的飯菜。有時客人打包走了，桌上一干二凈的，我們都暗地里罵他們……”
□張承永